天刚蒙蒙亮，老王夫妇俩就起来忙活。烧水、煮粥、扫地、喂鸡、喂猪……农家的清晨，往往是从忙不完的家务开始的。等老王把水缸挑满水，王大娘早餐也做好了。老王匆匆扒了两口玉米粥，站起身来。

“东西收拾好了吗？”

“都在这呢！”

王大娘提着早都整理好的包送老王出门。鸡蛋，牛奶，洗干净的葡萄、桃子、苹果，热乎乎的饺子装了一保温桶，沉甸甸的一兜。走到门口，王大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屋取了一件薄外套塞给老王。

“再带件衣服吧！”

夏天天亮的早，尽管已经忙了一大晌，此时却也才不过7点多。天气晴朗，阳光普照，老王埋头走在通往村口的路上，心里的念头像开了锅一样，一刻不停。

老王是一名卡车司机。和全国千千万万的卡车司机一样，常年在外奔波，很少着家。大小节日几乎与他无关，甚至有一次过年还因为卸货过程出了点纠纷，结果在车上度过的大年除夕，幸好，有王大娘在身边陪着，总不至于太凄凉。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老王的儿子王晓旭，18岁，头回参加高考。

对于农家孩子来说，高考，几乎是他们此生唯一的跃龙门的机会。

老王一辈子吃了没文化的亏，只能将一家大小的生计拴在开卡车这样又苦又累的行当上。到孩子这儿，他更是要盯紧了，坚决不能让孩子走上跟他一样的老路。

半个月前，老王夫妇已经提前收车回家，陪孩子一起进行高考倒计时。

其实，他们俩也做不了什么。孩子平时住校，学校进行封闭式管理，连家长探望也不允许。孩子也就周六回家一趟，第二天就带着两套换洗衣服回学校了。高中知识，老王夫妇不懂；年轻人的玩乐，两人更是一窍不通。因此，除了叮嘱孩子爱惜身体，吃好点，好好学习之外，也并无其他更多交流。

但是，守在家里，离孩子近点，两人至少心安。

走到村口，老王坐了两个小时的长途汽车，然后又换乘公交车，最后终于到了孩子的考场。

考场外面，已经是黑压压一大群家长，严阵以待。

其实，孩子早就告诉过自己，高考不用过来探望，学校怕影响孩子情绪，不允许家长进校；衣食住行，学校里一应俱全，也不需要什么。但是老王想，来看看总是没错的，再说，万一孩子需要点什么呢？王大娘还特意包了孩子最喜欢吃的猪肉大葱饺子，又担心考场空调太凉，临走又塞了件衣服。

烈日当空，蝉鸣声急，空气里一丝风也没有。

终于大门开了，人流一阵躁动。

几分钟后，王晓旭在人群中找到父亲。正午的日头下，父亲眯着眼睛，大汗淋漓，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父亲打开包，里面一堆吃食。

“爸，我们老师说了，考试期间不要乱吃东西，万一拉肚子啥的会影响考试，所以我们都是统一吃学校的高考营养餐，学校也发的有水果。”但不想让父亲白跑一趟，王晓旭还是象征性的吃了两个饺子——其实，再怎么精心保管，饺子已经有些坨了。王晓旭故意吃的很香，希望父亲心里多少有点安慰。

“爸，你早点回去吧，同学在等我一起吃饭呢！明天不用来了啊，你也怪累的。”

学生们纷纷返回学校，校门口的人潮也渐渐散去了。

今天，像老王这样不出车，专门停车回家陪孩子高考的卡车司机不在少数。虽然时代在发展，但是高考似乎依然是普通人翻身的唯一机会，牵动着每一个家庭的神经。尤其对于身处底层、生活艰难的卡车司机来说，更是希望孩子能借此机会一跃龙门，再也不要重复上辈人的老路。

祝愿所有的考生都能不负众望，金榜题名。

关于高考，每个人都有一个难忘的回忆。你，又想到了什么呢？（文 张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