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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看来，广州二手车经销商罢市只是一个地方性的突发事件，很快将归于平淡。然而，在经销商喧闹激烈的口号与标语背后，隐藏着一些关于地方政府、“限迁”政策和整个二手车行业未来发展的尖锐问题。
每年3月总是新闻不断。今年，在两会、“3?15”以及反腐新闻占据舆论头条的同时，远在岭南的广州，一出由二手车经销商不满新政而引发的集体罢市暂时平息。从发酵到爆发，该事件前后持续了几个月。
表面看来，这只是一个地方性的突发事件，很快就将归于平淡。然而，在经销商喧闹激烈的口号与标语背后，隐藏着一些关于地方政府、“限迁”政策和整个二手车行业未来发展的尖锐问题。
国五提前二手车经销商措手不及
镜头拉回到2014年9月，环保部和质检总局发布了酝酿已久的机动车排放国五标准，并表示新标准将自2018年1月1日起实施。由于北京、上海等地均已相继提前升级国五，广东省作为沿海经济发达且向来走在改革前线的开放地区，随势而上也早在许多业内人士的意料之中。
2014年12月初，国务院批复同意广东省提前实施第五阶段国家机动车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的消息见诸报端，称广东省近期将在全省范围内实施轻型汽油车第五阶段排放标准，并将于2015年下半年在珠三角范围内实施公交、环卫、邮政行业重型柴油车第五阶段排放标准。届时，不符合要求的车辆将被停止销售、注册和转入。
这一消息让广东省众多的新车经销商和二手车商顿时手足无措。根据广东省汽车流通协会的估算，彼时全省近2000家汽车品牌经销商，共有国四及国四以下排放标准的新车库存20万辆左右，金额达200多亿元。要消化如此庞大的库存，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此外，经销商库存的约9万辆国四及国四以下排放标准二手车如何消化，成为一个更大的问题。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广东省汽车流通协会在2014年12月圣诞节后，专门就此事举行了座谈会。广东省汽车流通协会会长严斐在会上表示，根据以往的经验，广州、深圳等一线城市可能会率先开始执行国五标准，然后向佛山、东莞、中山、惠州等珠三角城市逐步推进。而这些地区的新车库存量、汽车保有量、二手车交易量都占全省总量的60%以上。
由于目前中国对私家车没有强制报废政策，广东省内各地又实行“限迁”政策，导致汽车保值率直线下滑，老旧汽车更新换代、新车销售和二手车流转都受到抑制，消费者利益受损，汽车经销商叫苦不迭。此次座谈会上，与会代表纷纷呼吁实现二手车全省流通。
随后，广东省汽车流通协会将一份反映了新车与二手车经销商诉求的《关于促进二手车流通，加速黄标车报废，减少空气污染的建议》递送到了广东省环保厅等政府部门，希望由省政府出台政策，取消各地自行出台的“限迁”。
然而，在建议没有得到响应的情况下，广东省环境保护厅在今年2月15日发出了《关于广东省提前执行第五阶段国家机动车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的通告》(以下简称《通告》)，要求自2015年3月1日起，在珠三角地区实施轻型汽油车国五标准;自2015年7月1日起，在粤东西北地区实施轻型汽油车国五标准;自2015年7月1日起，在珠三角地区的公交、环卫、邮政行业实施重型柴油车国五标准。
国五在广东省如此迅速地提前实施，经销商始料未及。3月4日，广东省400余名二手车经销商联名上访，集体针对省环保厅发布的《通告》反映了意见，提出了六大诘问。
综合来看，经销商们的主要意见在于三点。
第一，省环保厅称2月15日到2月28日是给予二手车经销商的过渡期，但恰逢春节，经销商实际只有5天时间去办理手续和消化库存。
第二，省环保厅以“已经通知厂家”为理由，无视车商的实质诉求。由于省内“限迁”政策，大批二手车经销商只能将库存低价倾销给外省的同行，导致的经济损失由谁负责?
第三，“限迁”政策有侵犯消费者对车辆使用权和处置权的嫌疑。
广州市汽车服务业协会副秘书长郭俊荣告诉记者，由于这次上访适逢两会期间，广东省环保厅的领导表示，各相关部门的高层领导都已赴京开会，不能短期内做出政策方面的临时调整。即便要修改也必须经过省人大的行政复议，至少需要90天的周期才能给出答复。
但对于每日面临房租水电和生计压力的二手车经销商来说，90天实在太漫长。3月12日，数百家广州市二手车经销商集体罢市，前往广东省公安厅交通管理局反映诉求，希望交管局能就环保厅的通告作出协调。
据郭俊荣介绍，第二次上访后，广东省政府相关部门表示会尽快给出具体答复。但截至记者发稿时，仍没有传来消息。“如果这一周之内还是没有明确的回应，不排除会有第三次集体上访的可能。”郭俊荣不无担心地说。
“限迁”下的二手车窘境
其实，广东二手车经销商面临的“限迁”窘境并非特例。自2011年开始，全国各地以环保为由，限制非本地老旧车辆迁入。根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的统计，到去年9月，全国已有327个地级以上城市实施“限迁”政策。其中，国五标准以上12个，除了北京、上海两个一线城市外，还有南京、石家庄等二三线城市，甚至不乏张家口、邢台等四五线城市;国四标准以上261个，国三标准以上51个，国二标准以上仅3个。
如今，国五标准以上“限迁”城市恐怕还要加上广东珠三角地区的几大城市。
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由于经济发达，处于更换升级汽车的高峰期，许多车主都愿意将老机动车售出。同时由于这些大城市路况相对较好，汽车的车况保持不错，许多二三线城市和乡镇的买主更愿意购买这些大城市的二手车辆。
但随着各地“限迁”政策愈加严格，大城市的二手车市场受到了明显打击。以北京市为例，去年1~4月北京二手车市场交易量下滑10%，交易价格下降幅度超过20%;尤其是去年4月河北全省对迁入二手车实施国五排放标准的要求后，北京的二手车价格再次出现大幅度跳水。
去年下半年，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已经向国家环保部提交了《关于取消地方城市限制二手车迁入不合理规定的建议》，提议各地取消对二手车的限迁政策。
那么，同样是一线发达地区，广东省为何比起北京、上海等城市反应更为激烈呢?在笔者看来，原因除了时间间隔较短、经销商来不及应对之外，还有二手车市场体量上的差距，以及地方政府公信力的不足。
据悉，2014年国内二手车交易量排名首位的就是广东省，其交易量超百万辆，高出排名第二的四川省几十万辆。然而，广东省从2010年实施国四排放标准至今只有4年多，而符合国五排放标准的车型也只是在2013年才陆续投入市场。在二手车交易中，3~10年车龄的二手车占比达到50%~60%，而3年以内的二手车只占20%左右。也就是说，目前广东省市面上的二手车基本上都是国五以下排放标准。
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则是地方政府公信力的缺失。去年12月29日，深圳市政府突然发布《深圳市人民政府关于实行小汽车增量调控管理的通告》，一时舆论哗然。此前，深圳有关方面曾多次承诺“对私家车不限行不限购”、“绝对不会搞突然袭击”，事后公然违诺，让地方政府在民众心目中的公信力大大降低。
打破政策藩篱需多方协作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对全国1000余家重点二手车交易市场做的统计显示，2013年我国汽车市场规模约为3000万辆，其中二手车约800万辆，占25%;而美国当年汽车市场规模约为6000万辆，其中二手车4000万辆，占75%，美国二手车置换对新车销售的贡献度高达60%。
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二手车与新车交易量的比值还相对较低，不足美国的1/10，德国的1/8，日本和韩国的1/6。保守预测，即便中国二手车与新车交易量达到1∶1的水平，市场规模也在2000万辆以上。与此同时，《中国二手车电子商务发展研究报告2015》称，2014年中国二手车电商交易量为60.52万辆，交易金额达到340.3亿元人民币。由此可见，中国的二手车市场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
但各地不断出台的“限迁”政策无疑限制了这一市场的发展。随着各地开始试点将环保工作纳入各级政府的政绩考核，环保压力让地方政府可能很难在“限迁”问题上有所松动。
而省内各城市之间的“限迁”难以逾越，从根本上来说是缺乏经济层面的动力。业内人士表示，无论是新车销售的购置税，还是二手车交易环节的增值税等税费都属于国税，地方政府在财政收入上获益较小，对“限迁”给二手车市场带来的掣肘不够重视。如果未来税制能有所改革，地方政府可能会更为上心。
反思此次风波，我们意识到，政府部门在制定政策之时应更详尽地对相关行业进行调查摸底，与市场紧密地沟通。此外，二手车市场的盈利模式与渠道需要向更加多元化的方向发展。
从逻辑上分析，《通告》对广东省的新车销售与二手车交易都有很大影响，但为何此次罢市的仅仅是二手车经销商?
一方面，虽然目前广东省政府没有明确发文，但省内各市级交管部门对国四排放标准的新车上牌在实际操作中已经网开一面。且多数4S店的资金实力较为雄厚，抗风险能力较强。另一方面，4S店的利润来源渠道较多，新车销售只是其中一环。
而二手车经销商的收入几乎全靠售车。即使地方政府暂时推迟政策落实，二手车经销商在消化完库存之后，还将面临无车可收和无车可售的困境。根本上来说，只有打破“限迁”，加速流转，并且从盈利模式上进行创新，拓宽盈利渠道，二手车市场才能可持续发展。
此前有媒体报道，商务部已经针对“限迁”问题开展调查，今年内或有解决方案。毕竟，二手车市场的发展与环保并不冲突，而地方政府在处理两者之间的关系时，应该抛开本位主义的思想，从市场的实际情况出发，更科学地制定政策。
一场由“限迁”政策引发的战争
2015-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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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法规】
广州二手车经销商罢市只是一个地方性的突发事件，很快将归于平淡。然而，在经销商喧闹激烈的口号与标语背后，隐藏着一些关于地方政府、“限迁”政策和整个二手车行业未来发展的尖锐问题。
